【蓝曦臣重生】第四回 别离
（本章有愫瑶情节，自行避雷）
金光瑶气笑了，转过身来看着蓝曦臣：“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奇怪。泽芜君抢亲么？”
这要是传出去了，绝对传成狗血头条，敛芳泽芜为争夺秦家小姐反目成仇，能承包街头巷尾几年的谈资。然而蓝曦臣却听成了别的意思，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金光瑶，他眼睛红红的，脸蛋白白的，睫毛长长的，有点像忘机养在山上的小兔子，可爱，于是，蓝曦臣不合时宜地又出了神。
金光瑶：“……”
金光瑶忍不住道：“二哥，你怎么了，你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
蓝曦臣忙道：“没，没有。”
金光瑶抬手在榻周设了个结界，以保二人对话不会被偷听，这才正色道：“你知道今天多危险吗？”
蓝曦臣脸色微微一红，这种事他很少干，干的确实是很不熟练。
金光瑶接着道：“移形换影，蓝氏秘技分身术。没想到二哥年纪这么轻就会用了，可是我的好二哥，你太冒险了。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竟然要去刺杀我爹。要是被人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蓝曦臣道：“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我不是要刺杀他，我只是想让他受点伤。”
金光瑶叹道：“你都知道了？”
蓝曦臣点点头：“我思来想去，这婚你万万结不得。虽得了秦苍业一时支持，于你自己，那是万劫不复。倘若明天便是婚期，你想反悔也不成了，可若是再延后三个月，半年呢？事情自然就解决了，我们可以慢慢退婚。抱歉，我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委屈一下金宗主了。”
金光瑶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我以为，除了我和秦夫人，没有别人知道了。若是二哥你都听到了风声，此事，只怕会满城风雨。”
蓝曦臣道：“没有谁告诉我，我是自己去调查的。”
金光瑶有点不自然地道：“调查秦愫？你为什么要调查她？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她？”
蓝曦臣决定扯个谎，一个半真半假又真情实感的谎：“那次百凤山，你手里拿的鸢尾，就是她丢的吧。你没有下场围猎，本不该有女修给你扔花，也没有机会给你扔花，你手上却拿了一捧鸢尾。而且你忙前忙后，都没有把那花丢掉的意思。你还把它带回了绽园。”
金光瑶奇道：“我带回绽园了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她？”
蓝曦臣道：“我想知道这花到底是谁给你的。”
金光瑶想了想，又道：“你想知道是谁送的，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后来跟你说秦愫的事情，你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我以为你觉得烦。怎么自己私下又去调查。”
蓝曦臣噎了一下，是啊，为什么呢？可是金光瑶那段时间总是兴高采烈地来跟自己说秦姑娘对他有多好多好，每说一次他就忍不住生气一次，她对你好你记得这样清楚，难道我对你不好吗？金光瑶察言观色，知他不喜，虽不明白为什么，也只能知趣地不说了。如今旧事重提，蓝曦臣道：“我怕她对你不是真心的。”
他确实是马上就去调查了送花的是谁，但仅此而已，调查到两个人是亲兄妹，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金光瑶自嘲一笑：“阿愫对我，当然是真心的。这个事，二哥你又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这个事是哪个事，二人都心知肚明。蓝曦臣道：“我也是今晚才确定的。我一直没放弃调查她。”
“为什么。”
“你要和她在一起，我总是觉得很不安。”
金光瑶直勾勾盯着蓝曦臣，看他耳垂渐渐染上绯色，脑中忽然“轰”地一声，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了上来，可是……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肖想蓝曦臣，他是凌云竹，而他只是一棵小喇叭花罢了。唉，自己是真的病了，成日地胡思乱想。
他不敢再问，道：“二哥，你的预感很正确，可惜我没有这样的预感，要不然也不会走错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办法取消婚事吗？别说是明天就结婚，就算是下一刻就要结婚，我也能反悔，可是就因为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反悔。就是晚上一个月，我还是没办法反悔。”
蓝曦臣不说话了，这张天下第一英俊的脸添上几分愁绪，似乎很伤心的样子。金光瑶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金光瑶狠狠心不看他的脸，道：“现在推后了婚期，是给了我缓冲的余地，可我，仍是束手无策。”
蓝曦臣道：“我知道是什么事。秦愫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你。”
金光瑶苦笑道：“她只会自己来。”
话音刚落，绽园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清脆的声音柔柔唤道：“瑶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金光瑶吃了一惊，推开被子坐起来。
蓝曦臣按住他的手：“阿瑶，冷静。”
金光瑶深吸一口气：“二哥，请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阿愫说。”
蓝曦臣点点头，从后门转出去，金光瑶开门放了秦愫进来，重新设了个结界。
秦愫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七分欢喜，三分羞赧，大胆靠在他怀里环住了他的腰：“瑶哥哥，我听说你中毒了，担心的不得了，偷偷溜出来看你，你怎么样，现在觉得还难受吗？”
软语温言，倾心相待。金光瑶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急痛攻心，一滴一滴，都流进秦愫头发里。
“我很好，你别担心。”
携了秦愫的手到桌前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不敢看她的眼睛：“阿愫，明天不能拜堂了，我父亲受伤了。”
秦愫点点头：“我听父亲说了。婚期要推后，可是我们怎么办呢。”她咬了咬唇，手抚上自己小腹：“只怕瞒不了多久了。”
金光瑶没有任何办法，他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没有资格。
秦愫道：“其实，我也不怕，外人要议论，便让他们议论好了。但是，你在金家举步维艰，我虽不太懂，看金夫人对你的态度也看得出来，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个风流韵事，对你却是大大的损害，多少难听的话他们都会说。我娘跟我说金夫人他们早就想抓你把柄了，所以这事是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的，要不然他们会笑你的，我不能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的眼神很坚定，就好像那时在白凤山，其他女修议论他时她一个人在那里据理力争的样子。
金光瑶内心一阵苦涩，只是这样，他又怎会惧怕，这点事情又怎会让他抬不起头来。可真正的苦楚，却不能让秦愫知道。千言万语，还是汇成了一句：“阿愫，我对不起你。”
秦愫摇摇头，靠在他肩头，半是取笑半是认真：“你别害怕啊，金公子，我会保护你的。
秦愫一笑，唇边便泛起一个梨涡，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以前倒从未注意过，秦愫和自己，的确是有几分相像的地方。
金光瑶忽然想，这就是血亲的力量吗，一个人不由自主地要对另一个人好。倘若不是妹妹，阿愫是否还会对我另眼相待？
秦愫面带微笑，眨了一下眼睛，泪水就漱漱而下，打在金光瑶手背上。金光瑶顿时慌了神，轻轻掰过她肩头，给她擦去眼泪。
秦愫扑在他怀里：“孩子不能要了，对不起，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金光瑶神思恍惚，喃喃道：“什么。”孩子，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金光瑶想，这也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该留，也留不得，但是金光瑶不舍得也不忍心，一反应过来，忙道：“阿愫，我们再想想办法。”
秦愫哭道：“没有办法了，瑶哥哥。”
绽园一片寂静，唯有秦愫的抽泣声夹杂着猎猎风声，是暮春了。
半个时辰后，金光瑶目送秦愫离开了绽园。
蓝曦臣走到金光瑶身后，轻声道：“你心里很清楚，这是最好的结果。”
金光瑶缓缓合上门：“什么是好的结果，什么是坏的结果。二哥，我只觉得，为什么所有不幸的事都落在了我头上，人生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不停地折磨我，无穷无尽，无休无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如果要我死了这一切就能停止，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死！可惜就算我死了，这一切也不会停止，只会变本加厉。”
他靠着门坐倒在地上，笑出了声：“你知道吗，今夜之前，我有多欢喜，我就快有一个家了，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她爱我我也爱她的妻子，很快，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我连名字都给他想好了，是女孩就叫淇，是男孩就叫冲。他一定会是个很可爱，很聪明的宝宝，有娘亲，也有爹爹，每个人都很疼他。我会亲自教他练剑，教他书画，带他去云萍，带给娘亲看，跟娘亲说这是她的孙子。等他长大了，就给他请最好的师父，我的孩子，哈哈，二哥，你看，他要死了，我甚至没办法挽留他……”金光瑶声音越发嘶哑：“那年冬天，娘亲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留住她。我什么都留不住，什么办法也没有。”
窗外风很大，呼呼刮着树叶。
蓝曦臣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着他的肩，陪着他坐了一夜。
一切都会过去的，至少这一次，你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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